“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”对商周时期先民来说,祭祀被视为与关系国之存亡的战争同等重要的事情。祭祀区被认为是金沙遗址最神秘的区域,古蜀人曾在这里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祭祀活动,他们点燃薪柴,升起袅袅香烟,将大量象牙、玉器等贵重物品敬献给神灵。
金沙遗址祭祀区也是考古的重点研究区域,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最新植物考古发现,该祭祀区虽然在谷物结构上以稻谷为主,兼种少量粟和黍,与成都平原同时期其他地点类似,但与众不同的是,这里发现了种类和数量繁多的树木种子/果实,还留下了大量炭屑,表明这里祭祀活动十分频繁,规模隆重。
稻谷-金沙遗址祭祀区。
樱属种子-金沙遗址祭祀区。 (受访者供图)
古蜀先民农业结构以稻谷为主
作为金沙遗址中格外神秘的存在,祭祀区在植物遗存方面的发现也很特殊。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科技考古中心副研究员姜铭表示,虽然发掘时间较早,但祭祀区仍然提取到了很多植物考古样品,从随机选取的样品中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。
其他普通遗址发现的植物遗存,多为一些农作物及杂草种子,但金沙遗址祭祀区不仅有这些植物种子,还发现了大量树木种子/果实,且种类和数量很多,可分为农作物、水果/干果、杂草、乔木、灌木、藤木等,“在总共浮选的7000余粒种子里,鉴定出40余科60余属30余种。如此丰富的类别和数量,是成都平原同时期其他遗址点很难看到的现象。”
该遗址先民的食物结构怎样?金沙遗址祭祀区发现了稻谷、粟和黍三种谷物。姜铭说:“从数量比例来看,稻谷在其中占80%以上,最多的时期能达到100%。粟和黍的比重则较低,其中粟的数量多于黍。”
由此可以推断,从新石器晚期到商末周初,金沙遗址祭祀区古蜀先民的农业结构以稻谷为主,兼种少量粟和黍。“这和同时期其他遗址的结构一致,说明成都平原有非常稳定的农作物结构。”另外,姜铭介绍,较多蔬菜瓜果类种子的发现,则表明这里在商周时期可能存在一定的园圃业。“不过,因为该地长期作为祭祀区存在,与日常生活区的性质不同,这批材料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反映该区域的农业形态,还需要进一步研究。”
祭祀焚烧产生烟气和有香味的植物
祭祀行为在植物遗存方面也有所体现。远古时期的祭祀方法很多,其中“燎祭”是极其重要的一种祭祀仪式。据《礼记·祭法》中记载:“燔柴于泰坛者,谓积薪于坛上,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,使气达于天也。”《吕氏春秋·季冬》高诱注:“燎者,积聚柴薪,置壁与牲于上而燎之,升其烟气。”
燎祭需要“积聚柴薪”。祭祀区大量炭屑的发现,被认为与祭祀活动密切相关。“炭屑含量可以反映一个地方的用火行为,能看出用火的频繁程度和用火规模。”姜铭说,与成都平原同时期其他地点相比,金沙遗址祭祀区的炭屑含量非常高,特别是到了第三期中段,炭屑含量丰富程度令人瞩目。而且,这些炭屑大部分来自地层,表明先民们用火频率很高,可能反映了该地点在商周时期祭祀活动比较频繁。
燎祭需要“升其烟气”,以达于天。这种祭祀活动对燃料也有一些讲究,除了选择能够产生大量烟雾的材料,很可能也会燃烧一些含有香气的植物。因为祭祀的目的在于通神,而香气被认为是通神的媒介。祭祀区的发现也证实了这一点,其中樟树、花椒等都是可以产生香味的材料。
除此以外,金沙遗址祭祀区还存在大量树木类遗存,“这是成都平原同时期其他遗址中从未有过的现象,令人瞩目,表明附近可能存在较多林地。”多种水生杂草种子的存在,反映了当时存在多水的环境,与古河道可能存在着一定关联。
目前,关于金沙遗址祭祀区的植物考古仍在进行。管中窥豹,不难看出金沙时期的古蜀社会极具规模的神权体系和宗教意识。
(原文刊于《四川日报》2020年9月11日第10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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